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背砖篓的母亲

2024-01-23 06:40510

与这位年轻母亲的邂逅,是四年多前在赤水河畔的丙安古镇。尽管已经过去了许多时日,但她躬身背着砖篓蹒跚在山路上的造型,一直定格在我记忆的屏幕上。

那是一个初夏时节,赤水河两岸绿树飞瀑、雨雾晴岚,汲足了生命浆液的各种树木一片生机盎然;汛期来临,浑浊的洪峰咆哮奔腾,回回漩漩,形成一个又一个硕大无比的漩涡。走出古镇,我们沿着河边泥泞山路匆匆而返,可思绪一直在当年纤夫号子、石达开攻镇为据、中央红军斩关夺隘的许多冥想之中打转呢。这片伟大的土地上,真是个引无数英雄竞折腰。

这时,天上又下起了密如麻脚的毛毛细雨。雨烟中,我看见前面数百米处索桥边,站在一位个子不高但身材窈窕的女子,身后的竹篓搁在桥栏上,正沐浴在山雨的吹洗之中。在远处连绵的披绿的群山映衬下,索桥随风轻轻地晃悠,独站桥头的身影格外显眼突出,黑色的衣衫被风灌得鼓鼓的,显得那样的浓重,又是那样的飘逸。

映入眼帘的一切,犹如一幅浓墨的山水画,深深地烙在我的心头,也牵快了我的脚步。

六月天,孩儿脸。当我们一行不知是出于避雨的本能,还是怀有赏美的心切,疾步向桥头走去的时候,突然间风停雨歇,并不刺眼的阳光又从云层中射了出来,雨后的山川那样的清晰。

来到桥头,我似乎听到了那女子匀称而温馨的呼吸声。抬眼而视,近在咫尺的原先那个身影击碎了我原先的想像,花白的头发蓬松而盘,额上深深的皱纹镌刻着岁月的沧桑,那身对襟式的衣服上散落着许多红色的砖灰,惟有那双大大的眼睛透出坚毅刚强,驮在身后的装满红色砖块的竹篓还搁在桥栏上。

同行的一位朋友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同情,脱口向她问道:“老人家,你背这么多砖干什么?”“送到山上去,人家用来盖房子。”她很自然地回答道。几句寒喧,多少有点拉近了彼此的距离,我们便与她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:“送一趟能挣多少钱?”

“一篓只装35块,一块8分钱。”

“来回一趟要走多少时间?”我们有点迫不及待。

“大概四十多分钟。”她回答得还那样自然。

“一篓子砖块有多重呀?”同行的一位猛追问她。

“能有个七八十斤吧。”她的眼睛顿时放大了一倍。

话声刚落,我差点“哇”地叫了起来,真是令人难以想像,硬邦邦的七八十斤的砖块,驮在一个上了一定年纪的柔弱之躯,还要爬上崎岖的山路。这种负荷与载体极不匀称的感觉,使多少有点探由溯源秉性的我,不再顾忌地打问起她的近况:“你今年多大岁”?“43岁了,属虎的。”她平和的回答中,颇有点被几多岁月磨砺过的成就。

“嗯,农历九月份的。”

哇!这话一下子把我噎住了。眼前的这位妇女竟然与我同年同月出生,端详其面相和神态我怎么也不敢相信她是我的同龄人。茫茫人海,真是无巧不成“文”。此刻,我便向刚才称她“老人家”的那位瞪了一眼。

有意的闲聊中,我了解到她有个女儿,去年考上了海南一所高校,成绩一直很好。孩子很争气,就是家境实在太贫寒,除了种地没有其他收入,只好与丈夫靠背砖挣钱供学。

“既然家里如此困难,为何不把孩子留在身边干些什么呢?”尽管我是探测地区性询问,但觉得脸上还是火辣辣的。

“那怎么能行呢!女儿只有学了本事回来,我这个当妈的以后才能不用背这个篓子了。再说了,我们衬里还没有几个上大学的娃,城里也不缺这几个,可我们这里以后还少不了他们呢!”这话听似“正统”,但丝毫不感做作,反而觉得是那样的自然,就像从心间淌出的一股涓涓清泉。

由于匆匆赶路,又怕耽误了她当天要完成的“指标”,我们只能打住了与她的攀谈。

走到索桥的对岸,我回头凝望,只见她弯着身子,背着砖篓一步一步地向山顶上爬去,每登上一个台阶,右手撑着膝盖,左手还拿着两块砖头,大概是为了减轻背上的负荷。不过,她的脚步是那样的沉着、稳健、坚定,因为这砖篓里,驮着她为女儿所挣的学费、驮着她美好的未来,也承载着这位母亲心中的天,心中的地!

眼前的一切,使我条件反射般地想起了自己时常在梦中相见的白发亲娘,想起了朱德元帅那篇《母亲的回忆》中的那位慈爱的母亲,想起了那些没有见诸报章、没有听过“母爱”两字却一直在捧出母爱的母亲们。正是她们用最原始、最本能、最纯洁的感情,滋润了人们五彩缤纷的童年之梦,轻盈着多少热血儿女拼搏腾飞的翅膀;正是她们用最原始、最本能、最纯洁的感情,减轻了多少世俗的压力,加重了这个蔚蓝色的星球的秩序的力量……

驻足远眺,遐想不住,转眼间那个身影越来越小,时现时隐,几近消失。山川无言,嘉木无言,最经久的绿荫,最不朽的意志和最真挚的情感,往往就含蕴于无言。

此刻,我仿佛感到身内的天地与身外的乾坤已融为一体,而身外的乾坤是那样的深邃、广袤、清朗、温馨。千百万只鸣虫鼓着诗与音乐的翅翼,奏出了我心灵天地间那个最熟悉乐章:

“这个人就是娘

这个人就是妈,

这个人给了我生命,

给我一个家!

不管我走多远,

不论我在干啥,

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咱的妈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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