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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米斋”下

2024-01-24 13:13450

在我无数的“理想”当中,只有一个最长远、最持久,因而才最真实,那就是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书房。

小的时候怀此奢望,不过是想偏居一隅,去看自己想看的大书小书,避开大人非要我看的“观止”,“文选”之类。然而奢望毕竟是奢望,直到上大学之前,我始终没有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书房。小学看《西游记》、中学看《水浒》、《红楼梦》,差不多都是躲开父母,或在江边、或在被窝里手持电筒偷偷进行的。

大学毕业后,不仅读了一些书,而且也有了千八百本书,愈发想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书房了。我常想,“阔老巨贾替飞鸟走兽筑室,太太小姐为宝钿金钗安家”,我乃一介书生,寻个所在,权作书斋,为那些跟随我多年的书朋友安营扎寨,当不算过份吧?

我是幸运的。“不算过份的愿望”虽然实现得晚些,毕竟在我而立之年实现了。

新分的房子里有一处绝妙佳境,那是一间不足两立方米见方的储藏室。虽然低矮狭小,黑古隆冬的,但毕竟是一处独立的天地。何况四壁还算洁白整齐,一面壁上架了两层隔板……我端祥良久,眼前一亮!这不正是期待以久难得谋面的书斋吗?说干就干,我迫不及待地拆除隔板下层,一头摆上小书架,一头摆上废弃的床头柜,在床头柜和书架的第三层之间放上拆下的隔板,上面铺上一张白色的塑料布,一张漂漂亮亮、大大方方的“写字台”即刻出现在眼前。真是“踏破铁鞋无寻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”,一间正儿八经的书斋就这样建成了。

有了自己的书斋,却为斋名犯了难。几十年间不知为未来的书斋在心里起了多少名字,什么这个斋,那个室的。可是事到临头,竟一个也觉着不合适。怎么才能又贴近实际,又符合我的志趣追求起个名呢?左思右想均不得要领,索性放弃“有心栽花”,只待以后“无意折柳”吧。

忽一日,老友光夫驾临造访,见我的书斋小巧玲珑,有模有样,羡慕不已。口中不禁连声国骂,继而调高八度,格升一级:“奶奶的!这么好的书房竟是‘裸体’的,连个名号都没有!”我连忙接茬:“不错,‘孩子’我是生下来了,只等大才子你起名呢!”老友倒也不客气:“小文人用小书斋,什么动物关什么笼子;何不就叫‘一米斋’?”“一米斋?”对!就叫“一米斋”!才子就是才子,真是神来之“笔”。当下,献上清茶一杯,以谢老友。一米斋空间狭小,不容我虚设门面。桌上一叠稿纸,架上几册新书,构成了我的“斋下世界”。

我喜欢我的一米斋,因为它与我有限的学识是那么吻合、那么相称。读书而有华堂一间,自然再好不过。但求华堂而不得,也必须寻找一点精神平衡。我一直固执地认为,人是有某种气场的,而气场的大小是因人而异的。每个人所处空间的大小,当与其气场大小相符才是。诚如老友所言“什么动物关什么笼子”。我这个人读书学习的气场不大,设若与我华堂一间,便会东张西望,难以自制,听到窗外小鸟啁啾,我的心便不由得飞向春天;看见夜晚明月高悬,又不禁心驰星空。即便一室之内,也有足够的诱惑让我分心。

读哲学时万不能看到历史,看历史时又见不得文学,否则又不免身在曹营心在汉,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。而一米斋内,有门无窗,有进“无”出,凝视三壁(后壁看不到),左有挂历,上面记录着我缓慢的读书进度,右为书架,上面摆放着该读未读或读过仍需再读的几种书;正面一幅墨宝,上书“放开眼界原无碍,种好心田自有收”。在这极小的空间里,我有限的气场充分弥漫,充满了整个“一米斋”,形成一种使我兴奋又让我安宁的氛围。在这个氛围里,每一立方分子的空气中,仿佛都回荡着一种声音:“读书吧!读书吧!”善意的劝诫,沉重的压力,使我不读书便感到惆怅、惭愧,若有所失。

在不自由的天地里,有一方自由的所在,那就是我的“一米斋”。像母校那样宏伟的图书馆、宽敞明亮的阅览室虽然令人羡慕,却也不免让我望而怯步。那巍峨屹立的书城,卷帙浩繁的藏书,似乎总在严厉地提醒:“你算老几?你还差得远呢!”这样的警告,往往使我原本贫弱的自信几乎变为自卑。在“一米斋”里,我却是完全自信的。书架上虽然永远放着新书,但那新书不若图书馆里的汗牛充栋,读也读不完。用不了十天半月,新书就会变成“旧书”。待要更换另一批新书时,我的“学问”已然有了长进。以我这样一个性情浮躁,近乎愚钝的读书人来说,迅速的新旧转换较易看到前进的轨迹,因而感到十分的必要。年终“结算”时,往往惊喜地发现,这一年又读了几十本书,而其中颇有几本有份量的“硬骨头”!那时的心情真是说不出的快慰。

在“一米斋”里,我是自由的。不必担心弄出声音,不怕读到痴迷处流出口水。如果愿意的话,尽可以举足案上,放浪形骸。精绝处拍案而起,开心处大笑开怀,悲愤处眉头紧锁,哀怨处独自饮泣。那种感受,让我陶醉,让我自得,让我在嘈杂污秽的世界里感受一种独特的精神享受。

我常想,“一米斋”虽小,但它由我充实又让我充实。由“一米斋”展开的世界是宏大的、高远的。在这里,我分明清晰地体会到一种大与小的辩证法。从空间上讲,它是面积的缩小;但从精神上说,它却是心灵的扩大。因为它充满了我对知识的渴望。这渴望很鲜明,很具体,达到可触可感、扑面而来的地步。有时,我被自己的执着感染了,不免激情澎湃,文思泉涌;有时,午夜梦回,忽然灵感闪现,不禁赤膊钻回“一米斋”。它像磁石,时时吸引着我,激励着我。自从有了它,我的睡眠更少了,但妻子说,人却比以前更精神了。

是的,我很满足我的“一米斋”,当我不厌其烦地把它介绍给朋友时,我的脸上分明充满了自豪与坦然。我想,只要人的心胸不狭隘,理想志向不渺小,那么,一米的空间里也照样可以创造出无限广阔的精神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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