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味满江湖

2024-01-23 09:06410

       出县城向北三十里路,逶迤秀丽的青峰山脚下,有一个偏僻清静的小镇,名叫青阳镇。青阳镇毗邻着一个烟波浩渺,碧波潋滟的青阳湖,因此而得名。

青阳湖不仅是湖光山色的美景胜地,而且湖里特产一种鲜美可口的青阳鱼。这种鱼个头不大,皮薄少鳞,肉嫩少刺,无论煎炒烩炸,那种独特的鲜美香味,能馋死闻到它的食客们。

曾老三祖辈生活在青阳湖边,世代打渔为生。后来先辈在镇边开了一家鱼馆,专门加工烹制自己家渔船打上来的鲜鱼,取名为曾家鱼馆。

青阳湖连接京杭大运河,是一个重要的水陆通道。自古以来,从这里上下码头,南来北往,经商考学,离乡返家的人们,都喜欢在风光旖旎的青阳镇上,歇歇脚,吃顿饭。曾家鱼馆价廉物美的青阳鱼,也随着过往旅人的匆匆脚步,名声远播开去。

据说当年乾隆皇帝巡游江南时,寻名前来,在曾家鱼馆吃过青阳鱼。那钟销魂荡魄的鲜美,让乾隆爷赞不绝口,龙颜大悦,御笔一挥,钦赐了味满江湖几个大字。

曾家鱼馆的柜台后面,那块斑驳皲裂,布满灰尘的匾额,据说就是当年乾隆皇帝的手笔。

曾家鱼馆的生意火红了好一阵子。后来随着现代铁路和公路的修建,这条古老的交通驿道,渐渐冷落下来,曾家鱼馆的生意也随之萧条了。

特别是日本人占领县城后,硝烟四起,战乱不断,商贾客旅也很少从这里路过了。

曾老三为了躲避战火的祸害,将老婆和一双儿女全部送到乡下丈母娘家,独自在清冷的小镇上,坚守这份祖传的营生。

一天从县城来了一位骑东洋大马的日本人。

这人名叫禾田,身穿商人的丝绸大衫,戴一副金边眼镜,头上是一顶青色礼帽。他外表不像人们言传中,那些凶横残暴的日本鬼子,倒像是一位彬彬有礼的教书先生。

他温和地称呼曾老三为:曾桑。

大躬虾似的中国翻译官解释说,就是好朋友的意思。

翻译官说,禾田太君是一个有名的美食鉴赏家。无论走到那里,都要考究当地的美食佳肴。这次专程摹名前来,品鉴曾家鱼馆的青阳鱼。

曾老三说:承蒙客人的厚爱,来的都是客,我马上为禾田先生做鱼。

禾田坐在桌边悠闲地喝着茶,一边环顾四周。他眼光落在墙上陈旧破败的匾额上,饶有兴趣地,吐出几个含混不清的汉语:味满江湖。

曾老三麻利地捉鱼、杀鱼,去鳞去内脏,下锅放料。

不一会,厨房飘漾过来一阵阵勾魂摄魄的鲜香气味。禾田眯缝眼睛,笑的很舒心,渴望地等待着,一饱口福时刻的到来。

曾老三将一大盆香喷喷的青阳鱼端上桌,恭立一旁。

禾田先用汤匙尝了一口汤,砸吧砸吧嘴唇,脸上笑开花,口里嘎蹦出一句日本话。翻译官说,就是大大地好的意思。翻译官也随着禾田的表情,洋溢出巴结谄媚的笑容。

突然,禾田咳嗽了一下,咯出了一口血,头软绵绵地垂下来,整个人瘫倒在桌上。

所有人大吃一惊,手忙脚乱,惊慌失措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。只有曾老三冷冷地看着这一切,无动于衷。

当晚,禾田死在县城日本人的医院里。

当晚,曾老三在县城日本人的兵营里,被日本军刀劈成了几大块。

听说被曾老三下毒的禾田,是日本占领军的一名大佐指挥官。

日本人不解气,从县城派出一队士兵,前来焚烧了曾家鱼馆。那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,连那块乾隆御笔的匾额,也未能幸免。

曾老三死后,更大的一把火从青阳镇燃烧起来,点燃周边乡镇,升腾成同仇敌忾的火海烈焰。

那抗日的烽火,铺天盖地,势不可挡地向县城的日本人扑去。熊熊燃烧的火焰,像人们血红复仇的眼睛,把满天的云霞染了个通红通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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