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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水田

2024-01-22 15:31400

我下乡那个地方,屋后面有一块大水田,足有四亩多,处在生产队的高点;圆圆的,周围长着一圈青杠树;因囤水很好,担负着灌溉其它干田的任务,是队里的一块保助肉。

我非常喜欢这块大水田,一年四季都灌满水,是我们用水的大库房。一块水田就是一块天空,天光云影共徘徊。用郭沫若的两句诗来说,真的“云影在水,鱼影在天”每当如此情景,伫立田头,真有一种身居宇宙中心的感觉,身心仿佛就羽化在如此天光云影之中。那时我常常在这样的心景之中渡着小步,漫游在田间小道上,望着升起的红日,在水田里径直可以看到火红的彩霞被耕地的牛踩碎在水田里,而耕田的农人的吆喝声也仿佛是从那彩霞中鞭挥出来的。

冬天,不怕冷的张二娃,尽可以拿了鱼罩和划子在水田里去划鱼。水上有浮萍,泥上有水草,捕鱼者总要先把冰冷的水面一股一股地划开,看见受了惊吓的鱼儿往前射了,便迅速用罩子把鱼窜动的那团水面罩住,不放心的还要使劲用手压,一压鱼罩让它在泥里坐实,然后用冻得通红的手去捉鱼,有时一罩可以抓到好几条,抓到了不管是二指大,三指大,或者巴掌大的鱼,都小心地放进拴在腰际的篓里,孩子们不能下田,常在田坎上助阵,每当罩上了鱼,捉到大的,便一阵欢呼,再威猛的严寒也就这样被驱散了。二娃罩鱼是为了好玩,每次把罩到的鱼都分给大家,我是第一个享受这种待遇的人。在罩鱼时,二娃嘴里常常着叼一支现裹现点的叶子烟,据说可以御寒。我喜欢吃鱼,更热衷于养鱼,我常常把大家抛弃的鱼,悄悄放到大水田里。

秋天,当稻谷收割过后,勤劳的农人总要不失时机地赶着水牛把水田犁一遍,有时,那吃青草的水牛会把磨盘一样的牛粪拉在新翻的泥坯之上,而太阳总会把牛粪的表面晒干,白得像石板.稻田的水慢慢清亮了,白石板上长出了嫩草,大水田一片宁静安祥。

屋后面的大水田是美的,我在里面观赏过天光云影,也在里面欢呼过燃烧的彩霞,更在里面劳作过,倒下过,爬来爬去过。记得离开那年,我正在给大水田搭田埂,会计兴冲冲跑来给我报喜,在公社门口的红榜上他看见了我的大名,我高中了!

大水田四处是庄稼、树木、水田,田里鱼虾、田螺繁多。每年冬季群群白鹤飞来,好一遍生机勃勃的景象。娜娜多姿的仙姿,楚楚动人的场面,我第一次在这里观赏到了天鹅,大嘴巴鹤。

夏夜,我喜欢到大水田边,聆听蛙鸣,野鸭的叫声,闻着那阵阵稻谷的清香,用二胡演奏一曲《喜洋洋》,美哉乐哉!

为有这块大水田,我买了四只小鸭,尝试了养鸭的乐趣。小鸭长成了大鸭,大鸭变成了生蛋鸭;鸭早出晚归,自由自在,活跃在大水田里,美哉快哉!

在大水田边,还发生过一件离奇的故事,不妨说来给大家听听。

一天清晨,我出来散步,听到了一种凄惨的叫声,走拢一看,原来是一只耗子模样的啷巴猪崽,可能是卖猪崽的抛弃的,我见它那可怜模样把它收留为伴。不管怎么说它也是一条命,我对它爱护有加,称它啷巴猪。

下乡头一年有供应粮,我吃捞米饭,啷巴猪喝米汤,每次胀得它一张亮皮,大腹便便举步难艰,后来人尚不饱,而猪胃口渐大何以饲养?于是索性敞放。我上坡,啷巴随我前后;我干活,它就到处乱窜觅食,后来发展到夜不归宿。一次啷巴三天未归,我以为它当了野兽的美餐,不料第四天它却兴冲跑了回来,让人惊喜之余,更放心其到“广阔天地”去“茁壮成长。”然而东家菜蔬被啃,西家红薯被拱,告状者与日俱增。没法,生成是野猪,关不住!我作无可奈何状,社员又能奈我何哉!说它是“野猪”好家伙也真像,尖嘴长腿,瘦架子,连耳朵也竖起来;翻墙越栏不在话下,来去一阵风。有次知青们来聚会,一疏忽,它竞两腿搭在饭桌上毫不客气地享用起来,招致一阵拳打脚踢。

啷巴猪屡屡侵犯农家利益社员被迫“正当防卫。”盛夏某日,我担桶四处找水,老远见啷巴正拱人家红薯,摇头摆尾啃得正欢。正要去轰它,忽见菜地主人引出一只看家狗来,岂料狗见猪如遭遇野兽般不敢上前,在其主人的再三唆使下,狗仗人势,大壮胆子往上冲,说时迟,那时快,只见啷巴闪电般甩过头,一口咬住狗脖子。那狗一阵哀鸣,凄凄然夹起尾巴落荒而逃。其主人叹曰:“唉,知青的猪都很凶哟”遂自认倒霉。

春节将至,知青们纷纷返城探家。由于没有盘缠,我只得打啷巴的主意,赶场天托社员背去出售。猪市繁荣,猪们济济,好不热闹。刚放下地,啷巴就竖起鬃毛,咆哮有声,突然连掀带咬攻击同类并乘胜逃窜,弄得周遭一片嚎叫。看着社员紧握草绳趔趄向前,身不由已形同警犬出动状,让人忍俊不禁。猪兄瞬间杀出方圆几米空地独霸一方,惹得人们大呼“猪如其主”、感叹连连。最后,费了九牛二虑之力,擒住啷巴廉价卖给一农户。

这夜,我正做归家美梦,猛被门响惊醒,昏昏然开门,但见一黑不溜秋的家伙从胯下钻入,差点把我掀翻,吓得半死。惊魂未定,才发觉是啷巴归来,那家伙见了我摇头摆尾煞是亲热,如回娘家一般。清晨我动身回家,拜托邻居将啷巴再次弄到另一乡场出售。春节后探亲回队,听邻居讲,啷巴又回来几次,野性大增,我们无法靠近它。啷巴猪的新家肯定离我们数里远,其间又隔河隔水,啷巴竟能摸黑返回,未必它有特异功能?让人诧异。不过此后,我再也没有它的下落。

想象中猪蠢,而此猪不然。它自幼“转战南北”,道路谙熟,野放促其野性,拱食生涯使其嘴长牙利敢与狗斗,如此这般生存环境,使它过不惯养尊处优,饭来张口的贵公子生活,反倒喜欢“自食其力、独往独来”的自由生活。

几十年后,这种心景在心中一直不散,什么是美?什么是乐?这可能也算一种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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