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于二，是个好人，一辈子没娶过媳妇，与母亲相依为命。此人勤奋好学，擅长文艺。他创作的歌曲很好，深受群众欢迎。四清期间，他的歌曲在乡下经常被文艺队演唱。创作的歌词也曾在大众日报上刊登过。他与王三瘸子情投意合。王三瘸子也爱好文艺，二人志向相同，经常在一起探讨文艺创作。大队看于二是个人才，让他到学校教书，可他就是管不住学生，学生经常与他戏闹。校长批评于二多次，可学生习气已经养成，难以挽回了，于是校长把他辞退了。
于二回家后睡了一星期，大门不出二门不到。幸亏王三瘸子经常去他家劝解，方慢慢振作起精神来。他立志：一定在文艺创作上奋发图强，大显身手。
有一天王二瘸子来找他，说：“你看我们在家也没什么前途，不如到关东闯一闯，也许能在那里出人头地。”于二犹豫地说：“行吗?我们连泰城都没去过，到外地还不是两眼一摸黑，不把我们饿回来才怪呢，到那时街坊邻居谁看得起。”王三瘸子说：“我二叔在黑龙江工作，可奔他去，去了还怕他不照顾我们!”于二考虑了多时，心里拿不定主意。王三瘸子说：“不要前怕狼后怕虎的了，天塌下来有地接着，俗话说：树挪死，人挪活。”二人商议了好久，于二的心动了，决定出门走一遭。
于二的老母双目失明，听说儿子要走，眼里掉出了眼泪。本不想让他出去，但想到在家连个对象也没有，没有阻拦他。于二临走时说：“娘，我出去后你老放心，以后我哥和我姐会照顾你的。我在外挣了钱，一定好好孝敬你。”老人说：“只要你在外难为不着，娘就放心了，挣不挣钱是小事。在外不是在家，外面什么人也有，要小心那些恶人。该让的让，该躲的躲，还是忠厚老实人常在。”于二说：“娘说的话，孩儿记下了。”说完，和王三瘸子一步一回头地离开家乡。
二人来到太安城，买上火车票就乘车走了。二人第一次乘车，看看车上的人，再端详下自己，俗气得可怜。吃饭时，人家净买好吃的东西，自己连盒大米也舍不得买，饿了只好低着头偷偷地啃窝窝头。就是水不花钱，却连茶叶也舍不得泡。就这样委屈了一天两夜，在哈尔滨下了车。
二人来到车站广场，打量了一下四周，处处高楼大厦，街道繁华似锦，人人穿红着绿，哪是穷人呆的地方。于二窗户棂拉水泡，一下子泄了气，顿觉身子凉了半截。他无奈地对王三瘸子说：“我们这步棋走错了，连回去的盘费也没有了。”王三瘸子往身上一掏，惊讶地说：“我叔的地址忘记带来，怎么办?要不我们去乡下看看?兴许比城市好混。”
二人郁郁不乐地走在马路上，有许多美男俏女在不时地打量着他们。王三瘸子低声地说：“看么看?爷生来就是这个模样。”二人走了不远，看到墙上贴有一张广告。走过去一看，上面写着：我饭店招工十名，有意者前来洽谈，工资面议。二人顿时高兴起来，真是：车到山前疑无路，柳暗花明又一村。于二说：“天无绝人之路，我们赶快去报名。”
二人按着地址，问了这人问那人，好歹打听着了。进门就问：“你们这里招工吗?”老板看了下二人说：“昨天就招够了，再到别处看看吧。”二人一听灰心丧气地出来了。
王三瘸子在路上边走边看墙壁，走了许久，也没看到广告。饿极了，从口袋里摸出窝窝头就啃，也顾不得被人笑话了。忽见一个孩子手里拿着一张广告。王三瘸子说：“小朋友，你手里拿着什么，让我看看好吗?”孩子把广告递给他说：“看看就给我。”王三瘸子接过来一看，是被服厂招女工，傻了眼。这时过来一个挖大粪地问：“金汁厂招工，你们干不?”于二一听，和金子打交道，这厂子好，就满口答应下来了。
当晚在火车站宿了一夜，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金汁厂。进门嗅到一股难闻的气味。王三瘸子说：“怎么金子还有臭味?”于二说：“你问我我问谁呀?”二人来到办公室，厂长客气地接见了他俩。工资虽不高，但有工作服，有宿舍。第二天他们去上班，谁料是个大粪场子。于二想打退堂鼓，王三瘸子说：“我们骑着驴找马，先凑付着干吧。”
二人干了一个月，发的工资能保住吃喝，只好一天天地熬下来。
又干了两个月，老板把他二人叫到办公室说：“厂子不景气，用不开这么多工人了，你们二人就不要干了，另谋别的职业去吧。”二人一看傻了眼，只好卷起铺盖走了。
来到火车站，住了十多天。王三瘸子说：“光这样不是办法，我们还要吃饭。”于二说：“那有什么办法?其它厂子又不招工。”王三瘸子忽然眉头一展说：“我们不如去捡破烂，看那几个孩子每天挣不少钱，我们也试试。”于二一个劲地摇头。没办法，第二天只好与王三瘸子去了垃圾堆。捡了一天，还算可以，起码够生活费用了。
一天，于二突然捡到一块手表，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。这时过来一个穿着破烂的人问：“你高兴得什么?”于二照实对他说了。那人说：“这手表是我放在这里的，赶快还给我!天上哪有掉馅饼的?”于二想起母亲的教导，就把表给了他。
回到火车站后，二人吃着从垃圾堆捡来的馒头说：“没想到这地方也有无赖，也算我们倒霉，偏偏遇上了他。”于二说：“不要埋怨了，都怪我们命薄，连块破手表都担不起。”正说着，从外面走来一位警察说：“你们是不是盲流?跟我到警察局一趟!”于二一看下得慌了手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