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这年夏天，我和女友燕子双双大学毕业，怀揣美好的梦想，一路奔波在求职路上。我和燕子学的是药学专业，三个月辗转下来始终没找到对口的单位，恬淡的心情渐渐被一种毛躁的情绪所替代，身体因为疲惫和郁闷终日纠结，连上床嘿咻都缺少激情。
10月份，好消息传来，燕子率先在一家私营企业找到了位置，做总经理秘书。我暂时没有好的去处，委屈在一家药店当上了售货员。工作找到了，那晚我们到餐馆热烈庆祝了一顿，然后回到租借蜗居的破烂小床上踏踏实实折腾了一夜，那一度消失的梦想又重新回到心问。
美梦没做多久，龃龉渐渐出现在我和燕子之间，起因是做了总经理秘书的燕子越来越忙，终日早出晚归，过去少施粉黛的她开始化越来越浓的妆。最要命的是上床，过去的燕子非常阳光，她外表漂亮，曲线张扬，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胸前一对浑然天成的山峰，所以自信的她最不喜欢做爱关灯，她喜欢把最美好的一面袒露在我的注目下，在无拘无束的欢爱中共赴爱的巅峰。而现在她却改变了习惯，上床就提前关灯，喜欢在毫无前戏的情况下摸黑“作战”。我越来越索然寡味，越来越觉得我们之间隔了一道线。
有一天我突然发现燕子使用的手袋是LV牌子的，手袋里的香水是迪奥。我问是谁送的，凭她的收入是绝对买不起的。燕子说是因为工作关系，公司为了树立形象，专门为员工配赠的。我一下愤怒了，我不相信还有这样仁慈的公司，更不愿意当三岁小儿被捉弄。
那天晚上做爱，我没有遵从燕子的旨意，刚剥了她的衣服，我就突然打开了灯。猛然间我愣住了，燕子雪白的身体挂着一道道血痕，就像一块美玉被无端玷污了，我愤怒地从床上跳到了地上。
在我的步步追问下，燕子这才噙泪解释，这都是老板在她身上造的孽。燕子说，老板是个性虐狂，自从她当上秘书后，便施以小恩小惠软化她，直到她不知不觉陷了进去。而每次上床前，老板都对她施虐，用得最多的就是皮带抽她的裸身。受伤后的燕子不敢面对我，所以每天晚上都要关灯。燕子说，她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，她背叛的只是身体，而心灵一直为我保留着。
我在一阵狂笑中砸碎了屋子里的所有家具，斩断了这段从大二维持至今的青葱恋情…
二
我决定要找个出人头地的事来做，按部就班肯定不行，只要有钱赚，哪怕马吃夜草、剑走偏锋也在所不惜。
在药店干了一段时间，我渐渐打探到做这一行的一些内幕。在许多地方，大量药品的代理权都被垄断。所谓的药品代理权垄断，是指药商买断了某只药品在某省或某个地区的代理权，再层层招聘下线，也就是市级甚至县级的分包商。由于许多药品利润空间巨大，出厂价几元的药品在零售终端时往往被哄抬到数十元甚至更高，所以怀揣一夜暴富心理的人趋之若鹜。
我还打探到，在本地大大小小的药品代理商中，一个叫菁菁的女人是最殷实的一个。快四十岁的菁菁几年前离了婚，现在的药品代理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。她每天开着红色的法拉利招摇过市，而去得最多的地方，是本市一家专门针对富婆开设的豪华会所，那里面的英俊牛郎声名远播。
载决定去毛遂自荐，凭硬朗的外表和过人的口才，赢得菁菁的信任不在话下。在菁菁经常光顾的那家会所的大门外，我一连蹲点守候了几天，终于在一天傍晚等来了那辆红色的法拉利。
我冒失地向前，我的开场白很简单，大学药学系毕业，能力无限但投报无门，希望菁菁慧眼识珠，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。
菁菁的表情与我事先设想的一致，她并没有拒人千里，脸上反而流露出成功女人的得意，入木三分地审视着我。半晌她说：“今天不谈工作。我来这儿是消遣的，待会儿你随我进去，咱们找个地方检验一下，看看你的能力是否值得我把你留下！”
进了会所，菁菁要了一个单间，然后慵懒地台衣躺下。她眼神迷蒙，微微扭捏着丰腴的身子。我有一瞬间犹豫，这一步跨出去，我与那些出卖身体的牛郎就相差无二。可是一想到燕子的背叛，想到许多弱肉强食的现状，我放下自尊默然妥协……
三
我进了菁菁的公司，对外是她的销售顾问，对内是她的御用牛郎。
那年底，菁菁把我叫到办公室，拿出了两样东西，一张是10万元的支票，作为对我一年付出的肯定，另一样是两枚金红色的药丸，上面印有“壮根胶囊”字样。菁菁说，壮根胶囊号称东方伟哥，具有极强的催情作用，是她打算倾其财力代理的一只新药品，今天找我来，就是想小试牛刀。
惊讶之余我很感动，那张10万元的支票装在衣兜里，让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。而此刻服下壮根胶囊的我更是如虎添翼，很快就在我身上焕发出超常的雄风。事后，菁菁带着被征服后的快感对我说，壮根胶囊果然牛，她决定大手笔投入，正式做这只牡阳药的代理。
这年夏天，由于持续金融危机，严重影响到了菁菁的药品销售网络，很多地方药品销售额巨幅下降，这让习惯无所谓的菁菁非常焦急。节骨眼儿上她叮嘱我，把壮根胶囊铺货到各地，希望以此扭转颓势。菁菁最后的叮嘱是：“我把家当都押上去了，如果这回亏了，我也差不多该完蛋了！”
壮根胶囊铺到各地后，销售开始回暖，但离普菁心中的期望值还相去甚远。有一天吃了壮根胶囊的我正和菁菁做爱，她突然灵光一闪，想出一记妙招。
菁菁说：“销售不好，不是因为药不好，归根结底是很多人不了解药效。要解决这个问题，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现身说法，只有各地的分包商了解了药效，他们才有信心去向消费者尽力推销。”
菁菁想到做到，她立即委派我这个销售顾问亲临各地，全力扭转颓势，并且允诺，一旦销售额上去，她一定对我重奖。
四
我最先来到C城。C城是省会城市，其销售额在菁菁的心目中举足轻重。C城的分包代理商叫吴影，一个没有离婚，却一直与丈夫分居的三十多岁的女人。
见过吴影，我终于日月白她为什么被丈夫疏远了。她皮肤松弛，不苟言笑，才三十多岁就不注意修饰打扮，让人一看就清心寡欲。要让这种女人俯首称臣，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床上。我向吴影直接表明了来意，同时声明，我是连同商品一同“打包”过来的，如果对壮根胶囊有所怀疑，可以马上现身说法，体验它的效果。吴影当即应允，她身上已经很久缺少爱液滋润了，我被打包上门只是给她找了个放纵的借口。
那晚在宾馆的床上，服了壮根胶囊的我变得特别骁勇，我只想通过努力来证明这款壮阳药的魔力，从而帮助菁菁实现销售目标。
我在C城待了大半个月，天天用爱液滋润这个久旱的女人。离开C城那天，吴影像个小女人一样依偎在我怀里恋恋不舍，她说，这番情意她领了，她一定会全力推销壮根胶囊。
我按照菁菁的安排又辗转去了B城。B城的分包代理商是个人称鼎哥的男子，四十多岁，穿戴和长相都有些脂粉昧。不过我还是松了口气，至少我不会强作欢颜去和他上床。
为了体验同样的效果，我邀请鼎哥去夜总会寻欢。到了包房内，我拿出壮根胶囊一口吞下，并叮嘱鼎哥一会儿等着看好戏。我洗完澡，躺在床上等待药效发作，可等来等去，小姐始终没见，却等来了一身脂粉昧的鼎哥。鼎哥看着我，不好意思地说：“小姐已被我辞退了，如果想让我见识，你就对着我发泄吧！”我惊讶得合不拢嘴，原来这家伙是个gay。
那晚回到家，我吐了差不多大半夜，第二天天刚亮，鼎哥慰问的电话就打了进来，他说：“壮根胶囊确实威猛，今天咱们找个地方再见识见识！”
接完电话，我差点没休克过去
五
这一天，我来到了L城，菁菁说，L城的分包代理商是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，特别适合我这种俊朗优秀的男子去沟通。我握着手里的壮根胶囊，脸上浮现出得意的微笑。
我神采飞扬地找上门去，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为我打开了房门。片刻的惊讶后，我们都愣住了，没想到L城的分包代理商，竟是我昔日的恋人燕子。
燕子不知是激动还是惊讶，脸上流下了泪水，她想扑过来抱住我，但我闪开了。我冷酷地拿出药丸，准备吞下，燕子摇着头想阻止，她说
”别吃药，你想爱，就像从前那样吧！”
我摇摇头：“不行，我这样，是工作再说了，长期服这个，离开它的刺激我已经挺不起桌了！”
我吞下两粒胶囊，想了想，又吞了两粒。我希望药效加倍发挥，在床上折腾报复这个背叛了自己的女人。
我抽出皮带，喝令燕子脱了衣裳，然后发狠地抽打她的身体。她不是喜欢性虐吗，今天我就成全她。燕子始终一声不哼，默默流着泪，承受着我的发泄。她越保持沉默，我越是愤怒，我放下皮带，发疯地啃咬她的乳头，撕扯她的乳房，并在她忍不住的哀号中进入了她的身体。我一边冲撞，一边大声地说：“你不是喜欢被虐待吗？今天让你尝个够！”
那天我使出看家本领，足足把燕子折腾了大半天。燕子蜷缩在床头，目光一直漠然地看着远处，仿佛我根本不存在。最后我折腾累了，倒在床上睡了过去，直到半夜被冷风吹醒。身边的燕子不见了，只有她匆匆留下的一张纸条
“……这是一次痛苦的重逢，一切都变了。一年多前，我没能守住对你的爱，做了老板的花瓶。失去你后，我很后悔，后来毅然逃离，选择做了这个城市的医药代表。但没想到，我们会以这种方式重逢。
“几天前，你的老板瞢菁打来电话，说为了配合壮根胶囊的销售，特地派遣一个现身说法的销售顾问，没想到是你。我很意外。我们都是学药的人，应该知道所谓的壮阳药大多会添加性激素，长期服用会产生依赖性，副作用很大，不但不壮阳反而会祸害一生，我们昧着良心夸大宣传去推销，说到底就是唯利是图。而你作为所谓的销售顾问，不过是一个在好听光环笼罩下的打包牛郎，到任何地方都可以陪人上床，你已经失去了正常的人格，跟夜店的男妓没什么区别！
“昨晚我含泪迎合了你，是想以此替我那颗曾经背叛你的心赎罪，这之后我们两不相欠，各自好自为之。最后奉劝一句，别沉迷在自以为是的光环中，助纣为虐的勾当迟早会害人害己，希望我们都尽快清醒吧！
再见！”
六
不久，壮根胶囊在多个地方被消费者举报，以食品冒充药品，并违规添加性激素，伤害了消费者的身体和利益。工商、药监很快介入调查，并查封了全部药品。赌上家当的菁菁血本无归。
我重新回到了失业大军，掏空的身体被诊断出功能性阳痿。但我后悔之余又庆幸，我总算没有最后沉沦，经历这一番挫折，我终于懂得了做人必须脚踏实地，人生的坐标来不得半点虚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