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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条直线无法相交的理由

2024-01-20 01:36190

现代爱情故事,受到的局限好像更甚于封建时代的门第观念等。性格、环境、观点、对于人生处境的判断,种种都成了两条直线永远无法相交的理由。这是一种悲哀,还是一种文明?

我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北方小城,到处灰扑扑的街道和空气,让人不想停留。惟有旧城区的一点点风物,还能说明这里曾是古代的州府。不过随着人们的开发,那些青砖绿瓦的老房子,也多做了他用。

我以惯有的高效率在这里办完公事,离出发的时间还早,买了本书,沿着一条叫做常山路的小道随意走着。这小城的安静是我最喜欢的,所有的门口都静悄悄的。我转过一座描金的牌坊,前面是一排崭新的绿树,后面掩映着一座旧式的二层楼,偌大的一面墙完全被爬山虎覆盖了,绿意盎然,我忍不住停下来。一边的黑色铁艺门里,也都被爬山虎占据了。这大概是某个单位的办公地吧。我一边想着自己永远都无缘这样可爱的办公室,一边看到一架葡萄下坐着个男人,雪白的衬衣,干净的头发,正低头看膝盖上的一本书。雪亮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,是一种久违的清静和惬意。

我的驻足让他有所察觉,抬起头恰好与我的目光对视。我忍不住红了脸,想走,却挪不开脚步。他放下书,走到铁艺门前说道:“你好啊。”

他的声音很柔和,舒缓而恬静。我低头答应了一声,他继续说道:“你是外地来的吧?”我嗯了一声,他说:“难怪看起来这样匆忙。”我忍不住说道:“我哪里匆忙了?我只是在这里站了一下下。”

他挥了挥双臂:“一看你的神色就是,满面风尘的。”他顿了顿,指了指身后的葡萄架:“要不要进来歇会儿?我们单位现在就我一个人。”说完悠闲地转身走去,那姿态分明是告诉我他并非心怀叵测。

我犹豫了一下,看清楚爬山虎下掩盖的一块白色木牌,上面写着小城一个文化单位的名字,他带着儿化音的语调又那么轻松。于是我装成参观的样子走进大门,一边说这房子好旧哦。

他随便笑了笑,把书放在一边请我坐下。我随手拿过来,居然是本《儒林外史》,扉页上写着三个漂亮的钢笔字:顾卷青。“很有诗意的名字嘛。”我说。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:“我爷爷原来教过私塾,非给我起这样一个咬嘴的名字。”

我和顾卷青就是这样认识的,飘忽得好像某个爱情小说的情节。可我很清楚自己骨子里有多么喜欢,包括顾卷青的样子、他的声音,当然,还有那座旧房子。那天的邂逅,是我几年来第一次在工作之外认识别人。我那天鬼使神差地没有回上海,因为顾卷青要带我去看有八百年历史的莲花池。

那个初夏的周末,我跟着顾卷青走遍了这座小城。原来小城的胡同也这样有意思,虽然街景远不如大城市来得深远,可因为顾卷青本人的缘故,我却更觉得真实和亲近。他本就是学历史的,一家人都算此地的原住民。说起这些来他很自豪,说我这样的“大都市白领”,其实都太缺少归属感了。

顾卷青的话我很赞同,我从父母离异后,就和妈妈相依为命,中学开始就学会了洗衣做饭,还要帮助妈妈照顾外婆,然后一边打工一边上大学。十几年来,我似乎从没有想过自己属于谁,属于哪里。或许我的性格太要强太倔犟,不让自己有一点依赖的心思。眼前的路太长,我不能停下来休息。可这究竟为了什么呢?认识顾卷青后我终于明白,清静恬淡真的如此美好,一如他开始给我的印象。

离开小城后,我一直觉得心神不宁,看着写字楼外面的车水马龙,思绪总忍不住飘到顾卷青身上。国庆节终于来了,我向下属安排好工作,还没向小城出发,顾卷青的电话就来了:“我想去上海看你,好吗?”

当然好!我用一天的时间为顾卷青安排好了所有,甚至计划好了游玩的路线和值得一去的餐馆,然后像个不谙情事的小姑娘一样傻傻地等着。当那一天,顾卷青出现在车厢门口,微笑着张开胳膊时,所有的矜持倏然消失无踪,我投进他的怀里。顾卷青的气息果然和我想念的一样,他在我耳边低低说道:“原来你也这样想着。”我满脸通红地离开他:“想着什么?”顾卷青说道:“像我想你一样想我啊。”

顾卷青的思念让我彻底沦陷了。在上海潮湿繁华的空气里,他的自如格外吸引人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,我开始喜欢两个人的肩头有意无意地碰在一起,喜欢他宽宽的手掌握着我的手,带我跨过一条窄窄的水沟。至此,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上海第一次变得具体而丰富起来。我从来没想过,身边的这个城市可以如此悠闲。就好像从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舒缓下来,学着广告的样子,长衣缓袖地坐在江边,花整整一个下午喝茶聊天,听顾卷青讲那些悠远的故事。

七天很快过去了,假期的最后一天,我忽然想起车票的事,顾卷青夸张地说道:“要不是你提醒,我差不多连老家都忘了。”我得意地笑了:“那你什么时候再来上海啊?”顾卷青一点点拉我贴近他:“我不来了。”我一愣,满眼的失望让他完全心软了:“我是说不走了。”我忍不住用力点头,他狡黠地笑了,把我拥进怀抱。他的唇颤抖得和我一样厉害,我知道那是爱情来临了,让十月的空气再次火热起来。

第二天早上,我在顾卷青怀里醒来,问他怎么向单位交代。他说打一个电话续几天假期就行,事实上在这个单位一个月不去上班也没问题。我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舒服的工作,用顾卷青的话说“这里是绝对养老的好地方。”我大笑,还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就想到养老,太怪异了。顾卷青认真地说:“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,那里的人肯定比这里的人性格随和,所以也更容易快乐。”

这番话深深地打动了我。这些年的奔波,我已经感觉很累了。可身边的所有都无法放下,虽然外婆去世了,可妈妈身体一直都不好,需要人照顾。我试图说服顾卷青留下来,他告诉我也曾想过。我兴奋地告诉他,可以帮他找到喜欢的工作,那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。

顾卷青把我搂在怀里说:“本来我不想这样,可有你在,哪里都好。不过,我也会慢慢改变你。知道吗,你脸上的疲惫一直都让我心疼。”

顾卷青回到老家,因为他父亲的关系,单位很痛快地同意了他停薪留职,而且还可以随时回去。我托朋友在一家文化公司为他找了份工作,待遇非常不错,而且离我的公司很近。那样我们每天都可以一起吃午饭,这已经是我能够想到的最写意自在的生活了。

那一个月,是我最快乐的时光,同事们都说我整个人都不一样了,即使工作再多再累,也总是一脸的幸福。当然了,假如曾经的打拼只是为了生活,现在却有了明确的目标。顾卷青让我有无比的眷恋,我的生活因他而变得充满幸福和快乐。我想,等顾卷青习惯了上海,一定要让他继续上学,以他的聪慧,很快就会有自己的一方天地。

然而顾卷青却不似我想的那样轻松。虽然那是家文化公司,可没头没脑的事情更多。他无法习惯,每天都会说很烦很乱。虽然有周末,却根本无心去玩什么。他开始怀念在小城的那种状态:每天早早地下班;不管是不是假日,随便就可以出去游玩;甚至,整个单位的人可以全部出去旅游,只留下一个看门的老头。我只好说我们不可能这样,就算工作允许,我们一样要为将来的家庭考虑。房子、车子、孩子都是必须面对的。顾卷青叹口气说是啊,可在他们那里,十万元就可以轻松地买一套房子。

那是我第一次觉察了和顾卷青之间的差异。是的,我已经习惯了上海的生活,很多事情想都不敢去想,只能努力地去拼。他却更喜欢小城的节奏,在那里,他甚至可以算文化圈子里的名人。假如愿意,还能回到大学做做报告或者演讲。于是我问自己,假如他要我去那里生活怎么办?我很清楚答案,就算不考虑妈妈,我同样无法接受小城的生活。我习惯了边吃早餐边赶地铁,习惯了靠喝咖啡支撑着工作到深夜,习惯了不让自己的脑子闲下来胡思乱想,当然,我也习惯了用优厚的薪水来填补自己的空虚。

那一次的交谈,让我们两人都冷静了下来。看着顾卷青熟睡中紧皱的眉头,我的心也乱了。他在小城生活了三十年,那里已经给了他无法抹去的烙印。而我,爱的是从容自如的他,到了上海这样的地方,他还能保持原来的自我吗,我会继续爱被城市改变了的他吗?就如我去过的那些穷乡僻壤,只是喜欢它们的纯朴和纯净而已,却无法在那里多住几天。

可我离不开顾卷青,我决定慢慢改变他。可我很快发现自己的努力毫无用处,顾卷青不喜欢我的朋友,不喜欢他们的谈吐,更不喜欢他们看自己的眼神。这些我都无能为力,上海这座城市再大再繁华,顾卷青却根本不能为之改变什么。

这一年的元旦前,我找到文化公司的那位朋友。此时他已经做了副总,我请他给顾卷青换一个轻松的部门,假如可以,顾卷青也有能力做主管。朋友答应帮忙,又开玩笑地说他要举行一个家庭聚会,请我做一晚上的女主人。我也答应了,多年的交往,我很信任他。谁知顾卷青听后勃然大怒,警告我别去。我解释半天,顾卷青沉默好久,说要送我去。我很高兴,顾卷青却直接对我的朋友说:“我是来告诉你,我不会同意自己的女友给你做什么女主人的。顺便告诉你,我今天辞职了。”

我被顾卷青拖回家,他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说道:“对不起,我今天只是为了自己的尊严,并非故意让你难堪。我明天就走,你做什么我都不再管了。”

我吓坏了,问他为什么要离开我。顾卷青说:“我不是离开你,我只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。我知道你不能跟我走,所以……”

我连声说我可以跟他走,我爱他,什么都可以不要。顾卷青放下行李,把我紧紧搂在怀里说:“其实,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事有多难,我也一直在尝试为你去习惯新的生活。可我做不到,不只是为了今天的事情。我也并非不求上进,我只是更喜欢原来的生活。假如每个人的生活都有自己的意义,我的也是一样你明白吗?”

我点点头,他继续说道:“我先回去,假如你想好了,可以跟我过那样的生活,我会来接你。好吗?”

我哭着答应了,那个晚上我们一直紧紧地拥抱着。天亮时,深秋的晨阳一缕缕射进窗子,我却觉得越来越冷。整个晚上我都在问自己,我可以跟着顾卷青,在那个陌生的小城,无欲无求地平淡生活吗?我找不到答案,我宁愿顾卷青强硬地带走我。可他不是那种人,就像他不会勉强自己一样,同样不会勉强我。

顾卷青走了。列车渐行渐远,阳光下,铁轨闪着雪亮的光芒,在看不到的尽头汇合交织。我心里一片茫然,想哭却哭不出。曾经的那个夏日午后给了我多少幸福和快乐,可顾卷青和我就像两条平行的直线,永远都无法汇合,即使我依然爱他,他一样爱着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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