富人,竟说自己是弱势,似乎不可思议。
然而,不久前参加的一次活动,却意外地对这一观点做出了某种佐证。
那是中国一婚恋交友网站组织的一次“魅力之约”活动,主要是为其高端会员解决婚姻困局的大型选秀。据主办方介绍,参加者踊跃,在北京、上海、南京等大城市报名的女性多达数十万人,参加线上、线下面试的单身女性达万人,层层选拔出来的百名魅力女性再由婚姻、心理、时尚等各领域专家组成的评审小组,从情趣性格、文化礼仪、能力修养等多方面进行考察,最后评选出二十位魅力小姐到北京参加总决赛。我去的时候,大赛已从二十名佳丽淘汰到了十名。
让我感兴趣的还不是这些屡战屡胜的佳丽,而是坐在看台上一排排西装革履的男人们。组织者告诉我,这些男士都是这次选秀的大众评委,每人都有投票权。他们原本是到网站寻求婚介服务的客户。当评委必须有过硬指标:单身,年龄在三十至四十岁之间,年收入不得低于三十万。
对于这样一个人群,我不由得注意观察了一下。
以局外人的眼光看,活动进行得相当有趣。除了一般选秀中的那些审美指标外,台下“看客”与台上佳丽们显然还另有所图。这些“大众评委”在打分时除了社会流行的审美眼光,一定夹杂了对未来妻子的选择标准。于是,在互动环节不时会出现很热烈的场面。一些男士很积极地走上台参与,他们显然很见过世面,言谈举止透着自信,而报出的名头也不乏诱人的光环:IT业经理,投资公司高管,房地产业老板,等等。从他们的热情参与中,可看出对幸福婚姻的迫切期待。
近几年我持续关注婚恋,也帮助不少人走出情感困局,但总体上说,向我求助的大多是些平民百姓,并以女性居多。更确切地说,有相当一些女性的困扰源自老公出轨。男人成功了有钱了会变坏,这是社会大众的一般共识。首次看到这么多事业有成的王老五们为解决自己的“婚姻问题”而认真聚在一起,求助于现代婚介服务,算一种新体验。他们还存在“结婚难”的问题吗?
更让我有点注意的是婚恋网站提出的一个论点:从对婚姻的人文关怀角度看,“有钱人也是弱势群体”,这和人们之前在媒体上看到的某些极为张扬的“富豪征婚”广告中所显示的高调与霸气大相径庭。这种带着调侃的“低调”显然也算比较理性的说法。
一位“王老五”坦言:做老板其实很辛苦,平时几乎被工作封闭。出门是轿车,下车有人接待,业务应酬是上饭店吃饭,去酒吧喝酒。在这些地方,遇上的人很难合适。又说,没时间是一个重要原因,太有钱则是另一个不便言明的苦恼。这些有钱人实在看不清对方到底看中的是自己的钱,还是自己的人。
这番话显然有一定说服力。在知道了我的身份后,另一位参加活动的“王老五”很坦诚地讲了自己的困惑。他年纪不到四十,身家过亿,以世俗的眼光,算得上标准的钻石级王老五。我问他征婚的基本条件,他列举了几条,比如年轻,相貌,学历,性格,艺术品味,顾家,愿意生养小孩等等,不算不合理。我又问他最排斥的是哪几条,他说嫉妒心不能太强,因为做生意要社交,太太不能像警察一样时时监督;此外,之前的情感经历不要太复杂。接下来,他迟疑了一下说:“太富太贵的也要排除。”我问为什么?他说:“太贵的,就是父母有一定官位的,近期看是好事,但现在官场腐败人所共知,闹不好万一成了贪官,对未来影响太大。”我点头,又问:“太富有什么不好?对你做生意不更有利吗?”他摇头:“再富也就是睡一张床,吃一口饭,人能享受的其实很有限。富家小姐成长环境太优越,太娇气也怕将来不好相处。”
他告诉我,作为婚介网的VIP会员,对方给他介绍过不少优秀的女孩,但每次相亲前他都会踌躇,最大的累“确实”是不知女孩真心看好他什么?他说自己都有点“相亲焦虑症”了。我笑了,说:“财富本来是你最大的优势,但凭着这个优势吸引来的女孩你又不能放心,你希望对方看更重的是你本人,而不论你的贫富,但你一开始的招牌主要就是财富,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。”
婚姻本身也是一种投资,而且可能是相伴终生的大投资。做如此重要的长线投资,不光要有眼光,还需要耐心。平常心很重要。只要选择正确,茫茫人海,总有一个人是适合你的。至于富人也有的相亲之难,不过说明现在的人们还不能以平常心看待财富,而这种社会理性的成熟还需假以时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