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经爷,是我的一个远房曾爷爷。论辈分,应该是我爷爷的爷爷。
在金鸡寨,长经爷是唯一个戴瓜皮小帽、穿长袍的人。
惟其唯一,长经爷便多了几分神秘与庄严。
长经爷很清高。清高的长经爷,从来不会混同于普通的老百姓。每每冬景天,那些上了年纪或者没有上什么年纪的金鸡寨人,都会凑到向阳的屋子前晒太阳,说些家常里短的事。长经爷不会。他只是偶尔从街上走过,偶尔会向人们点点头,算是打招呼了。于是,大家都觉得很幸福,争先恐后地喊着:“长经爷。”
长经爷是县人民代表,懂许多金鸡寨人不懂的事儿,如“新民主主义”、“三民主义”、“社会主义”什么的。他不愿意对牛弹琴。
我童年的时候,看过吕剧《白毛女》,觉得长经爷的打扮像黄世仁,不是好人。甚至觉得,那个小巧玲珑的长经奶奶,会不会是当年扎了红头绳的白毛女?
远远地看见长经爷爷,我会躲开了走。尤其害怕看见他那脸。长经爷能喝酒,有一张酱红色的脸。
长经爷在不喝酒的时候,很正经。倘喝了,就难得正经了。据说,他一喝了酒,就没完没了地纠缠自己的老婆。最有意思的是,他在春节串亲回家的路上,也不分个场合,便找个僻静处,扯开了老婆的裤带。长经奶奶冻得直打颤。喝了酒的长经爷却热气腾腾。长经爷也难得有不喝酒的时候,偶尔走近他身边,会有一股浓重的地瓜干烧酒味儿在缠绕。
他每年要去县里开几天人民代表会。回来时就说,每天都有一顿白菜炖肉,那肉真肥,咬到嘴里,油呲了一嘴唇。不好的是,没有酒。
至于长经爷为什么会当上代表,唯一的理由,就是他的二儿子牺牲了。家门的门框上挂着一块“烈属光荣”的木牌。
我三哥向当支书的远房三叔发难的时候,他写的控告信上有二十多个人的签名,其中就有长经爷。
据说,签名时,长经爷义愤填膺:
“当官的贪污腐败怎么行?共产党是为人民服务的。乱了章法不行!”
“孙长经”三个字写得很大,比三个人的名字占的地方还大。
有人民代表的支持,三哥觉得底气很足。
三叔找了长经爷:
“长经爷,你可是人民代表呀!”
“是呀!我得代表人民说话!”
长经爷理直气壮。
“你孙子可是民兵。”
长经爷的二孙子是民兵。民兵是整天溜达可以拿最高工分的角色。
“民兵,民兵,也是给人民当兵。”
长经爷不是那么容易吓唬的。
“长经爷。你说说,我们哪个不是人民?是我?还是他们?”
“……”
长经爷张了张嘴,没话了。是呀,支书当然是人民。
“公社书记说了,今年人民代表要改选了。长经爷,您得好好想想。”
“改选?”
长经爷已经当了十几年的人民代表了。他已经习惯“代表”了。他想不出来,一旦自己不是代表了,日子应该怎么过。
“别着急。您再好好想想吧。长经爷。”
长经爷终于想好了。想好了的长经爷依然“代表”着。
我三哥被村里的头头关了“紧闭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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